chapter2 真相的缝隙
「会不会是……他的幻想？」
「哈？」
有些天马行空的猜想刚从刚的嘴边说出，下一秒便被电话里无奈的叹气声打断。
「你在开玩笑吗，刚？明明发给你的资料上已经说明了「神田久的幻想症已经在一年前被治愈」，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精神错乱？」
「……但是他可是把一个黄发的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呢，更无所谓虚构一个人？」
「……」
奈未沉默了，一时间，她找不到太多能反驳刚的证据。反而是想起越来越多的细节切合了那个男人的猜想
「上午的时候，天气出奇炎热，而顶层几乎是一个完全被钢铁封闭的空间——没有空调的话，必定闷热无比……」
刚继续说着
「在那样的情况下，恐怕幻想症会更加严重的吧」
当神经处于脆弱期的时候，一些精神病的病发症状可能会更为强烈一些——就像幻想症一样。毕竟人无法集中精神的时候，就是潜意识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刻，这简直是幻想症肆虐的最佳时机。
「好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是谁又如何杀了天台上画画的千音呢？而且，那个被神田久所幻想出来的人又是谁？在久的口供里，可是有着「那个女人想杀了我妹妹」的证言啊」
「后面的问题，我想得去问神田本人，至于前面那个问题吗……」
中年警察有意拖了一个长音，但却没有说出剩下的东西，而是环视了一遍案发的天台。
早在上午的时候，取证工作就已经完毕了，现在的天台只留下一些后期标志，再加上雨水冲刷，几乎无法想象出当时的样子。没有办法，刚只好从手机上调出了取证时拍摄的几张照片。
「呵呵呵……前面的问题呢？怎么了？」
蓝牙里满是奈未轻轻的笑声，她知道刚的这句话只是自尊心作祟，然而还是忍不住想戳破它——就像吹谷说的那样，「大叔尴尬的样子真的很好玩啊！真的！」
虽然确实有些恶趣味就是了
……
（总觉得，少了什么）
刚一边翻着手机上的记录，一边一一和现场对照着。
千音很明显是被人从背后枪杀的，因为当时地面的血迹呈向外喷射状，从方向来看很容易就能明白这一点。
「弹道推测怎么说？」
「左斜后方贯穿，但是找不到子弹」
「会不会飞出天台了？」
「……那可能就永远都找不到了吧……不过，要是穿透人体之后还能继续飞行那么大一段路程，那得是什么枪械啊……」
蓝牙里，奈未这么感叹着。
在法医那里鉴定出来的数据说明击杀千音的子弹是5.8mm的口径，这颗子弹从她的左背部斜斜射入，烫焦了大片体内组织之后又携带着无数内脏残片飞了出去，因而在她的胸口造成了一个碗大的空洞。
但是，能够使用5.8mm子弹的枪械有很多，完全推测不出是哪一种，而且……
当时千音的背面，可是一面铁皮墙啊，要是有谁在那里开枪的话，即使是有消声器也还是会被听见的吧。
「……啊，真是头疼，如果有监控的话，就能知道有谁进入过这里了呢」
刚没有理会蓝牙里奈未的感叹，只是依着自己的想法苦恼着。头发吸足了雨水，最终把多余的水分驱赶到了发梢，汇成水滴不断滴到了手机屏幕上。
（啧，没想到要这么长时间）
用衣袖擦干手机，刚无奈地抬头望了望棱角分明的塔柱……
黑色的刮擦痕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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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先生，请不要再做出这样的行为了啊！」
「抱歉……我，我知道了」
在房间里打扫了许久的护士小姐有些抱怨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继续打扫起地上的残渣。陶瓷碎片与塑料簸箕相撞的声音在病房里回响着。
乒，乒
不由得让人感到有些冷清
「我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要不得不这样发泄呢？明明左手看起来已经伤地那么重了」
似乎是发觉了我低落的心情，她很快又挑起新的话题，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了。
「……」
我选择沉默，只是无言地看着厚厚包扎的左手发呆。
……
事实上我能怎么说呢？
像是「我和自己的妹妹「做」了然后又不想负起责任？」
或者「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但是我不想承担」？
……
……我是笨蛋吗……
「啊啊抱歉～不想说也不用摆出那样纠结的表情啦。——我又没逼你的呐？」
额，有这么明显吗？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内心会像孩子一样如此明显地表现在脸上。被提醒之后，才在意到自己的眉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皱到了一块儿去了。
我连忙舒展额头，让面部恢复原状。
「……呃……哈哈……」
兴许是放松面部肌肉时构成的表情太过猎奇，护士在惊讶过后倒是被逗笑了，忍不住漏出了笑声，但是不一会儿又露出了歉意。
话说在一个心灵受伤的人面前嘲笑……真残忍啊……
「……没有忍住，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没事……」
淡淡的作了回覆，她脸上担忧的神色便立即消散开来
居然会真心为这种事情而担心吗
……跟奈绪美完全……一样呢
这样一想，心情不由得更加低落起来
「但是神田先生，我想，无论有多么气愤（注：这里是对之前发泄行为的误解），该面对的事情任然是要去做的呐」
……
「啊……是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这样敷衍过去
面对和……逃避吗
面对啊……
但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身受重伤，连下地都有困难。这样近似残废的我，还能怎么做呢？
怎么做？
……
……
我……
我能……
我可以……
……
……
……唉？
……唉唉？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我摸向自己的衣袋
……
没有在车祸里丢失吧……
……
……要是真丢了可就糟糕了……
……
忽然间，指尖触碰到了某个冰冷的物体，我在护士一脸茫然的注视下顺势拿了出来
果然没丢啊……找到了
黑色的手机。
……
我想，我还可以给她打电话……
对，打电话
不不不
等等等等
她会接吗？
对我有着这样巨大的怨恨………
不会接的吧
是啊，如果她会接电话的话，事情也早就没那么麻烦了……
诶？等下……
但这只手机，好像不是我的啊……
对了，确实是那样，这是我报案时临时借来的手机
……如果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的话……
会接吗？
……
不知道
判断不了……
按照我往常的做法，判断不了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当做「不可能成功」来处理的吧……
但是这一次……
「是啊，总得做的，不是吗」
「啊……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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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得打个电话给法医了」
「再过一两个小时，尸检报告就该出来了吧。——这么急吗？」
「嗯，有不得不问的事情......」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刚的声音有些犹疑。但是与这个中年男人有过五年合作经历的奈未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再多问下去。
「好吧，那么，挂了」
果断的选择了放弃追问。
......
手机上的通话标志黯淡了下来。奈未将手机锁屏，放在了床边，然后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
细小的水滴击打在窗玻璃上，猛地迸溅开来，其中一部分又和其它同样遭遇的水滴混在一起，变成了一股细流，向下划出了一条通路。
红蓝两色的反光让奈未觉得有些刺眼。尽管是关着窗户，警车枭叫的声音依然透过墙壁，在房间里清晰地回荡开来。
「似乎很头疼的样子？」
吹谷的声音从她看不见的地方传入双耳。
「嘛，是呢.....因为刚啊......」
「啊啊，我知道。——大叔他啊，总是喜欢赌博一样地冒险是吧，你也该习惯了啊」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习惯了呐」
（为了绩效而做出风险的部署，然后私自派遣警员帮我也是，还有刚才天马行空一样的推论也是......其中任何一次要是失败，都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死亡啊......明明是四十多的大叔了，还是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吗）
「嘿嘿，没有老婆的大叔就是这样的啦」
吹谷略微有些无赖地笑了笑，用轻松的语气安抚着奈未。
「「没有结婚的男人啊，永远会像个小孩一样」——这可是我妈妈说的啊」
「呵呵，我想你母亲一定是准备要逼你相亲了」
听着后方用奇怪的声调模仿着某位妈妈的吹谷的声音，奈未忍不住被逗笑了。看到这样的景象，吹谷也不自禁得露出了笑容。
轻轻一笑之后的奈未心情放松了些许，转而回头继续挑起新的话题
「嘛，还记得我们在大学里的时候吗？」
「怎么突然间说起了这个？——啊啊，这种时候不要乱立flag了吧」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呐......算了，反正在大学里你也是这样......」
「......喂喂，不要说得我好像一个宅男一样啊，我只是个伪宅，伪宅！」
「......感觉好像，差不多呢」
「......」
奈未的回答换来了吹谷的尴尬沉默。
「算了，反正说不清啊。倒是你那时候，可是吸引了不知道多少「雄蜂」呢」
「是那样吗？我都没在意到呢」
「语气一听就不像是惊讶的样子哟！——啊啊，不管了。突然间说起这些事，是要做什么啊？」
「嗯，其实那个时候，我有一个交情很深的朋友」
奈未露出了有些犹豫的神色。
「......是一个留着棕色长发的女性，她和我在同一个宿舍」
「......是吗？然后呢？」
「她现在......」
嗡嗡嗡嗡嗡！
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使得两个人都受到了惊吓。首先反应过来的吹谷拿起了桌上正发出声响的自己的手机。
「......啊啊，我在医院。......下床？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吧，伤很重啊......」
（是一般的问询电话吗......来的还真是慢呢）
（不过......刚才的话题......）
（......）
（......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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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在某条冰冷的街道上......
「放开啊！放开我！你们.....唔唔！」
「......唔唔！......哥......哥哥......救......」
拥有着粉色短发的少女被捂住了嘴巴，在几个警员模样的人的压制下，被强行带离了这个阴暗无人的角落。
浸泡在地上水洼中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其实对一些警员来说也不陌生。
毕竟上午报案的电话，就是这个号码。
「......唔唔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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